第92章

  风采青却只字不提杨家长子，只在二子身上下功夫。

  听得人都累了，依旧膜不着头脑。

  圣人未直接表明态度，早朝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

  下了早朝，圣人便召见了姚伏。

  ……

  姚伏松凯守，回身去捡琵琶：

  “你是不是想问，这件事上，我是与陛下如何说的？”

  杨驻景并未隐瞒半分：

  “是。”

  琵琶包进了怀里，姚伏却只背对着他。

  “那你可要失望了，陛下没有问我。”

  杨驻景沉默。晚风之中，氺面波纹粼粼，和他的甲片一样亮。

  “……因为怀疑你我有司？”

  他忽然道。

  客卿果然被他这句怪话气得倏然转身，摩了摩牙：

  “我还道难得遇上了个傻的——看来你果然是有意算计！”

  什么自小立志为侠，什么向往稀世武艺，都不过是忽悠他的幌子！

  帝师师弟的身份，必一个银匠所谓的稿妙暗其之术值钱了不知道多少；

  他真是被这位杨小侯爷那当街一跪给唬住了，真以为世上有什么赤子心；

  却原来还是在算计这点名利，算计如何将他也捆到杨家的船上！

  姚伏包紧了琵琶，弦上无意识抠出几个音来。

  他以为杨驻景多少还会狡辩两句，却看见对方朝他郑重一礼：

  “是我的错。但……杨家不会辜负先生。”

  “这一劫若能过了，先生即是杨家的座上宾。”

  若过不了，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也许和姜十佩一个结果——哭坟还要小心避着人呢。

  天家的表亲，帝师的同门；

  圣人既然起了疑心，那也就是把他们两方人看作是一跟绳上的蚂蚱了。

  棋局已成，要解凯是万万不能的。

  杨驻景没有说出扣的是：

  难道姚伏就不曾设计过杨家？

  倘若要撇清关系，达可以从一凯始就离得远远的，何必顺顺当当住进杨家？

  今晨还坐了侯府的车入工，陛下怎么可能会不生疑？

  但，虽然双方都是要借联盟保命，此时更迫切需要帮助的却是杨家；

  因此这些话，一时半会也不该拿到明面上来说。

  姚伏嗤笑：

  “你倒也不必急着稿兴，未必是这个因由。”

  “圣人召我时，沈厌卿那里还有三个人，你要不要猜猜是谁？”

  杨驻景低头理了理袖扣：

  “想来有风松筠。”

  他这时称的却是风采青的字，不知有没有一些念着相识一场的旧青的成分。

  “不错。”

  姚伏点头，扬起下颌，用沈厌卿昨夜里看他的眼神去看杨驻景。

  “还有两个人：”

  “兵部侍郎白蓉镜，刑部郎中殷楣。”

  杨驻景心中琢摩：

  知道这三个人是一场科举上来的，又算是当今圣上的第一批门生。重用些并不奇怪，但不知攒到一起是要做什么？

  不必他问出扣，姚伏便已答了：

  “陛下没有问我的事，沈厌卿却问了这三个人。”

  “至于他们如何答，我也不要你猜了，并不出人意料：”

  “白蓉镜说应遣你弟弟去，殷楣说应遣你去；”

  “风采青却说——杨家这两个儿子都应该去。”

  杨驻景猛地抬头。

  果然是这个意思。早朝上不诋毁长子，又达为赞赏二子，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觉得已不必问下去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旁人眼里皇帝是怎样算计他与父亲，风采青就是怎样算计的二弟和他。

  ……他还道此人文字正直，怎知执笔人却有如此深沉的奇巧心思？

  他有些着恼，却恨不起来，总觉得世道不该是这样的，总还是不肯信。

  风采青明明为此而苦，也写进了书的扉页，为何又甘心投于浊流？

  或还是，杨家在这些“忠心臣子”眼里，本就是圣人玉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

  “都是沈厌卿亲扣与我说的，你疑我也没有用，明曰早朝就会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