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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广笑说着,“瞧着年纪都不大呢。”

  朱祐樘已经开始看着江芸芸的卷子,淡淡说道:“南方学风浓郁,学院众多,之前江西各府的科举名单便已能说明了,北人和中人也该迎头赶上才是。”

  李广吓得不敢说话。

  “好文章。”朱祐樘虽启蒙晚,但读书认真,对文章颇有鉴赏的能力,眼睛一亮,“难道真的是天降神童不成。”

  “高皇帝庇护,大明国运昌隆,神童不断显现,那江解元本是前朝生人,却一直籍籍无名,偏到了本朝得人点化,扬名天下,不就是感恩陛下圣明吗。”萧敬一脸激动说道。

  朱祐樘露出笑来:“想来之前就是耽误了,不然这等神童只怕一岁能言,二岁能写才是。”

  “如今也是不晚的。”萧敬说,“都是爷皇恩浩荡,王道布施,不然哪来这小少年的风采。”

  朱祐樘笑着点了点头:“油嘴滑舌,人自己读书本事,与我何干,是他老师教的好。”

  李广神色微动,笑说道:“黎公可真是桃李满天下啊。”

  朱祐樘笑容微微敛下,盯着江芸的卷子没说话。

  本朝高皇帝曾处置过一次科举舞弊案,说是翰林学士刘三吾在会试中录取了五十一名考生,北人发现这些人全都是南人,因此状告主考官,其中过程颇为复杂,只闹到最后再开恩科,只录取六十一人,且全是北方人。

  至于相关人员,主考官被流放,状元探花凌迟处死,调查此事的人也大都未能幸免于难,高皇帝手段雷霆,杀了数十人才肯罢休,压下朝野纷争。

  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科举舞弊已经不重要,高皇帝对南方士族的杀气却在当时图穷匕见。

  南方自来富庶,北方常年遭受兵患,教育一直就是不对等的,势大的南方可以通过科举能源源不断运输南人入朝,从而抱团,因此朝廷一直有南北对立中看戏的说法。

  朱祐樘刚登基时就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为此还大罢两京言官时,其中就掺杂着南北两方的人互相弹劾,到最后闹得不可开交,朱佑樘索性联合南京守备太监一起把掺和其中的言官统统罢免,一时间两京台署为之一空。

  朱佑樘神色凝重,他提起笔来。

  萧敬和李广都忍不住屏息看了过来。

  —— ——

  “放榜了!!”顾幺儿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来,一把抓起正在晒太阳的江芸芸就往外走。

  江芸芸被拽成了风筝,连忙哎了两声:“急什么,我鞋子要掉了!慢点。”

  顾幺儿松开手,急得直跳脚:“放榜了!”

  “我知道啊。”江芸芸慢慢吞吞说道,“急什么啊,我要是考中了还能跑不成。”

  顾幺儿急死了,眼珠子一转,直接一把背上江芸芸就跑。

  江芸芸猝不及防被人捆在背上,还呆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会儿是乐山急了。

  “等会儿啊,幺儿!!别摔了我家公子!”

  顾幺儿背着一个人还跑得飞快,后面的乐山怎么也追不上,最后在众人骂骂咧咧声中占到了最好的位置。

  “还没贴呢。”江芸芸从他背上下来后,理了理衣袍倒是淡定。

  顾幺儿不理她,只是来回张望着。

  他在找敲锣的人,一般到点了就会有人敲锣的。

  果不其然,在贡院门口就站着一个矮个灰衣男人。

  ——行,人已经出来了,皇榜肯定也快了。

  眨眼的时间,布告栏那边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被围了起来,再没一会儿就听到一个清亮的锣声被敲响。

  “来了来了!”顾幺儿抓着江芸芸的袖子,眼睛都瞪圆了。

  没多久,大门打开,两排身形威猛的衙役先一步走了出来维持秩序。

  江芸芸的目光落在贡院的仆役身上。

  他们手中拿着一大张黄色的纸,这张纸上写的人就是今年丙辰科的进士。

  人群在骚动,偏又带着诡异的安静,好似沸腾的水在此刻冒出一串串的水泡来。

  将沸未沸。

  顾幺儿紧紧握着江芸芸的手,嘴里碎碎念着。

  仆人门在日光下打开那张长卷。

  黄色的卷子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被写上去的名字清隽文雅,一行行整齐地好似印刷上去一样。

  贴卷子的一看就是熟练工,眨眼的时间就黏上浆糊,利索地贴在布告栏上,随后站在两侧守着皇榜。

  顾幺儿和江芸芸的视线齐齐朝着前排看去,刚看第一眼,顾幺儿就要大叫,就被江芸芸眼疾手快捂住了。

  皇榜第一行赫然写着——南直隶扬州府 江芸春秋

  那烧了半个月的水在此刻彻底开了。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在发疯,还有人正努力挤出去。

  顾幺儿被人捂着嘴巴,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睛好似在发光。

  “别喊,低调一些。”江芸芸虽对自己的成绩颇有信心,但在此刻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但很快又镇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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