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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穿这么一身血衣啊。”

  “是受刑了吗?”

  “他之前不是说一身是血才被发现了吗?”

  “这是要去哪里啊?”

  人群中,黎循传看着逐渐远去,被拥挤的人也跟着挪动了几步,但到最后还是退了出去,直奔城外。

  他得去找人。

  锦衣卫去皇宫,只要走过一排官署,穿过西公生门,短暂进入长安街,便可以从长安左门进入皇城,这一路上江芸芸走得飞快,衣袂翻飞,连带着身上早已干涸黑暗的血迹也在艳阳高照下成了碍眼的一道疤。

  进了宫门,若非身后有谢来跟着,这一路走来,也不知被拦了几次。

  直到江芸芸站在养心殿门口。

  那时午时正好过了,巨大日晷的那道长长的影子终于是偏了。

  士兵和太监们看了过来,神色震动。

  早已跪得浑身麻木的李广也下意识看了过来,等看清来人后,只觉又怒又急,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江芸芸面无表情和他对着,少年人锐利的眉眼被头顶的日光一照变成了出鞘的长刃,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可今日却在风尘仆仆的脚步中猛地拔了出来。

  李广被那一眼看的心跳加快,下意识移开视线。

  江芸年纪太小了,但她做的事情又实在太厉害了,这让很多人在见到他时会有一种恍惚诡异的荒诞。

  他明明长了一张格外年轻貌美的脸,却偏又有一双漆黑尖锐的眼。

  他平日里总是笑脸盈盈,可一旦沉默下来眉骨处的影子落下,便多了深沉的冷淡。

  “陛下在等你。”谢来见状,小声说道,“他,不好杀的。”

  江芸芸收回视线,抬脚就要上了台阶,却又在那一瞬间停了下来,往一侧看去。

  那里站了一群宫娥黄门,正中则被簇拥着一个人。

  多年前,她在江家见到这位高瘦阴森的年轻人,那时被人围绕着,花团锦簇,谈笑风生,偏又神色倨傲,不屑一顾,便是当时富贵迷人眼的江家都和他格格不入,更不要说当时衣食温饱只能算得上勉强的江芸芸了。

  那个时候的江芸芸对他不感兴趣,找了个借口就跑了。

  可今日的江芸芸却停下脚步,第一次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权贵。

  他穿着一尺千金的布匹,金粉银丝,锦绣叠加,腰间玉佩叮当,从上到下无一不精,无一不细。

  这是至高无上的皇后弟弟,是尊贵不能得罪的国舅爷,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权贵,此刻他只是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站在栏杆下,背后的风,前头的太阳,都被他身边的人拦着,更别说巍峨高耸的屋顶阴影正安静地笼罩着他,让他得以安然无恙的度过一生。

  江芸芸看了许久,希望能从他身上看出点与众不同来。

  气氛莫名有些焦灼。

  江芸芸的神色太过平静了。

  国舅爷僵硬愤怒地站在哪里。

  那些宫娥黄门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只恨不得消失在这场热烈的太阳下。

  谢来有些紧张,想要开口,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被那团火撩了一下,便也跟着有些畏惧。

  幸好,江芸芸先一步收回视线,抬脚,终于走上台阶。

  不过是在一个封建的时代,生在一个幸运的家庭,有了一个皇后的姐姐罢了。

  ——无能愚钝的废物,虚弱胆怯的草包。

  江芸芸站在紧闭的大门前,头顶的阴影落在她的眉宇间,被烈日灼烧了一路的眼睛,得以片刻阴凉的庇护。

  她伸手压了一下一直不曾休息过的眼睛,让愤怒的脑袋能得以清醒。

  ——假借他人之手的权力而已。

  ——若是能到他手里,便也能到自己手里。

  若真是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杀了那群人,她可能尚有几分犹豫,不知如何是好,可偏是这样外强中干的伥鬼,杀的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她如何能咽下这团火。

  大门被打开,宽阔的宫殿内,上首高坐的君王只剩下一个浓重的轮廓。

  江芸芸抬脚踏了进来。

  她想,若是有以后,很多年后的自己肯定不会后悔今日自己的愤怒和勇敢。

  朱佑樘本满心怒火,可一看到江芸芸身上的血衣还是被惊得呆在原处。

  “微臣叩见陛下。”

  殿内,一跪一站的两人各自沉默了许久。

  “江芸,三年了,你倒是一点也没变。”朱佑樘回过神来,看向那一身狼狈的血衣,无奈说道,“你就不肯低一次头嘛,三年前你救的那些御史,这一年弹劾你的次数一点也不少,内阁叠起来的折子比你人还高,可见,他们不会感激你们的,甚至会在你虚弱的时候群起攻之。”

  江芸芸低声说道:“当年之事,微臣本就不需要他们感激。”

  朱佑樘冷笑一声:“你倒是清高倨傲,可惜了这么一副好脑子,看不懂人心诡谲。”

  江芸芸沉默着,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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