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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

  出谷前,南门迁招呼齐越到他和潘妩平日里泡茶闲聊的小竹屋,问齐越:“齐

  家小子,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齐越欢喜得有些呆了,磕磕绊绊好一会,才说完一句话:“自然,自然求之不得!”

  “我一听你的名字,便知道你是齐直的儿子。若不是放心不下年纪尚小的你,和你身体不好的母亲,齐直当年便跟随我们进百花谷了。”说到这里,南门迁幽幽叹了口气,“你日后可以自由进出百花谷,有时间不妨带他进来看看。”

  齐越目光一黯:“我父亲已经不在了。”

  “怎么会?他才多大年纪?”

  “是意外。”齐越稳住心神,语气平静,“母亲病逝后,父亲便带我到百花谷附近定居下来,他三天两头往谷里跑,一心要绘制百花谷地图。您也知道,谷中机关密布,危机重重,我十六岁那年,父亲重伤归来,将绘制大半的图纸交给我,只说了声‘可惜’,便再没醒过来。”

  当年司渊在百花谷外设置重重机关,防的是沈南风,没想到多年之后,竟将苦寻南门迁夫妇多年的忘年小友齐直耗死其中。南门迁满心唏嘘,与潘妩相对着沉默许久,说不出话来。

  气氛凝重,齐越想劝慰,可开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喊了声“前辈”,却又顿住。

  南门迁看过来,沉声说:“别喊什么前辈了,磕个头,今日就改口吧。”

  闻言,齐越一刻不敢耽误,撩起衣摆,双膝叩地跪下来,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响亮地喊了声:“师父!”

  “好!好!”南门迁满意地点头,从怀中摸出一枚黄铜钥匙,“这座竹屋走到底是一间石室,里面是师父师娘多年来珍藏的医书药书和我们的手札。师父师娘马上要启程出谷,你进石室里挑一架书看,我回来了要考你的。”

  一整间石室的书和南门迁夫妇亲手摘录的札记,即便南门迁不考,齐越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天天泡在石室里研习的。他接过南门迁递过来的钥匙,已经兴奋得两眼发亮:“谢师父!”

  启程出谷那日,齐越和赵戎津一路将众人送到百花谷外。

  南门迁和潘妩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走出百花谷,心情有些复杂,既兴奋,又不舍。尤其是潘妩,牵挂着山谷里那些大大小小的花园药圃,一路上拉着齐越仔细交代:“每种草药的习性我都在册子里备注了,北面小山坡的那片草药是喜阴喜潮的,别忘了浇水,还有那几株破骨风,要是起了风,别忘了给它们挡一挡……”

  一路念叨到了分别的路口,南门迁才拉了拉潘妩,无奈道:“别唠叨了,阿越稳重,心里有数的。”说罢,转向齐越和赵戎津,正色道:“我们走了,家里便交给你们了。”

  最初,他们隐居百花谷,在周围设下重重机关,实属无奈。

  可在青山为凭,白云为伴,如此悠然自得地过了二十多年,他们早与百花谷丘陵沟壑、花木鸟兽、清风明月生出剪不断的感情来,到了要离开的时候,竟有千丝万缕的挂念牵连在心头。

  峰回路转,夏日疯长的繁茂枝叶很快遮挡住相送之人的身影。那仿佛是南门迁夫妇与庇护他们二十多年的那座山谷最后的牵连。

  南门迁收回远眺的目光,收拾起莫名其妙的不舍,问:“我们现在便往湘城去吗?”

  贺承同他提起过,陆岳修此刻在枕风楼静养,而枕风楼便在湘城。

  可贺承百密一疏,忘了同南门迁讲,他并不打算把陆晓怜也带到枕风楼去。

  因此,他给陆晓怜和钟晓报的,是另一个目的地。

  果然,听了南门迁的话,陆晓怜满脸诧异:“去湘城做什么?不是说好要去西江,到逐月阁看看孟元纬醒了没有,我也正好陪陪芷薇姐姐。”

  南门迁自知失言,闭紧了嘴不吱声,只拿眼睛看贺承。

  贺承镇定自若,毫不含糊地翻脸不认账,并随手把锅甩给南门迁:“我们是打算去西江,前辈去湘城有什么事要办吗?”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启程这一天,陆晓怜是真……

  去湘城有事要办的人当然不只有南门迁,但他脑子活络,为人又仗义,活了大半辈子,深谙人心,贺承稍稍使个眼色,他便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当着陆晓怜的面,南门迁没再多嘴,不动声色地替贺承背下了这口锅。

  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百花谷,租下车马,朝西江城而去。

  作为“重伤初愈”的病号,贺承自然和南门迁夫妇一起被安置在马车上。陆晓怜骑着一匹毛色油亮的黑马,昂首挺胸地走在前头带路。而钟晓选中的那匹可怜的枣红色马驹驮着金波,远远落在队伍的最后。

  原本,不会骑马的金波是应该同贺承他们一起,安安分分坐在马车里的。

  可她偏不,她想学骑马。

  从南疆到中原,金波是靠着两条腿一路走过来的,实在累得够呛。之前她住在那间小客栈里,看着道上每日奔腾而过的骏马,暗暗下了决心,等她玩够了收了心,回南疆时,一定要骑着马回去!

  而钟晓,就是她选定的那个教她骑马的倒霉师父。

  金波说一不二,说要学骑马,就决计不肯上马车,气势汹汹地爬上马背。

  可她气势大,胆子小,七手八脚上了马背,马匹只在原地跺了跺脚,她便惊叫着俯身搂着马脖子,再不敢坐直身子。

  幸好缰绳在钟晓手里牢牢握着,也幸好她选定的钟师父有耐心,反复劝导了几轮,手舞足蹈地给她做示范。

  可马背上的人依旧紧紧抱着马脖子,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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