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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城里听闻陆晓怜被叶芷蔚扣留在逐月阁的事情,他大概与陆晓怜见一面,又会想个什么理由带着金波离开。

  西江城的酒楼里,钟晓倒出小二烫好的酒,放到贺承手边。

  已临寒露,天气转凉,贺承披星戴月地赶了一程又一程,到达时,身上每一寸都隐隐泛着冷痛。

  他想起几个月前在南州城里遇见陆晓怜的那天。

  下着雨,天气也是寒凉至极,他拖着一身伤,又冷又疼,几乎要撑不下去。那时他误打误撞进了江家的小酒馆,喝一杯热酒的功夫,就见到了陆晓怜。

  之后,雨过天晴,是热烈灿烂的夏。

  他以为那是他这辈子最后的好日子,给自己找了一个又一个的借口,贪婪自私地跟着陆晓怜一程又一程,直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于山穷水尽处遇见了南门迁和潘妩。

  这一回,也是饮一杯热酒,洗一身风尘。

  然后,他要去接陆晓怜。

  “师兄?”钟晓看着贺承饮了酒,捏着空酒杯沉默不语,忍不住发问,“南门前辈没跟你一块儿来吗?你脸色不大好,要不先歇一两日,我们再去接师姐?”

  事关陆晓怜,贺承总是分外谨慎,也是因为谨慎,当初在庐川城,贺承特意交代过钟晓,要多留心叶芷蔚,不可因为她是他们多年好友,就掉以轻心。钟晓向来将他师兄的话奉为圭臬,怎么会让陆晓怜孤零零地被困在逐月阁?

  贺承没急着答话,反问钟晓:“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发生在钟晓他们到达西江城的第二天。

  他们来西江,本就是为了探望叶芷蔚和孟元纬。他们到了西江城后,找了客栈简单休整一夜,隔天陆晓怜便带着钟晓和金波去逐月阁找人。

  前些日子,逐月阁阁主孟岗带着长子孟元经去南州城参加琴剑山庄的试琴会,亲眼见着卓弘明与南婧在天下英雄面前反目成仇。在卓弘明被南婧重伤后,孟岗让孟元经先行回逐月阁主持日常事务,他则和凤鸣山掌门叶广身为多年好友,送了卓弘明最后一程。之后又应叶广之遥,前往凤鸣山小住,至今未回。

  逐月阁里此时由孟元经主事,都是一起长大的交情,陆晓怜他们很轻松便被请进了逐月阁,很轻松便在后院见到了叶芷蔚。

  隔着重伤的孟元纬和备受质疑的贺承,叶芷蔚和陆晓怜见面时虽不如以往亲密热络,但也绝不至于就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是陆晓怜主动问起孟元经的伤,主动提起她和贺承请了南门迁和潘妩来为孟元纬治伤,主动试探着问叶芷蔚,她心里是不是也觉得是贺承伤了孟元纬?

  所以,事情的导火索还是在他身上。

  贺承握着酒杯的手一紧,不觉间,将陶瓷酒杯捏成了碎片:“叶芷蔚怎么说的?”

  看着贺承的手指被碎瓷片划破出血,钟晓愣了一下:“芷蔚姐的性格你也知道,温温柔柔的,当着师姐的面当然没说什么,可谁都看得出来,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怨?所以师姐才说,等你来了西江,她会陪着你上门去同芷蔚姐解释清楚。”

  陆晓怜说出这番话时,贺承不在场,他不知道她这样对叶芷蔚说,是不是藏了私心?当初在无涯洞外死伤的,不止有叶芷蔚的心上人孟元纬,还有陆晓怜的亲哥哥陆兴剑,叶芷蔚想要的解释,又何尝不是陆晓怜自己想要的呢?

  可他能说什么?

  在他找到罪魁祸首之前,他什么也不能说。

  钟晓继续说下去:“后来芷蔚姐留我们在逐月阁吃饭,元经哥得空也过来了,席上免不了要饮酒,我很快就醉了,醒过来时,我和金波已经在客栈了。我们发现师姐不在,再去逐月阁找人,便进不去了,说师姐要在逐月阁暂住,直到师兄亲自登门接人。”

  金波一直默默听着,此时忍不住插话进来,替那日喝醉的钟晓开脱:“那日我没喝酒,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可见不是那几杯酒的问题。我怀疑是酒或者饭菜被动了手脚!贺大哥,你别怪钟晓。”

  贺承点头:“他们既然存了这样的心,你们自然防不胜防。”他拧着眉头想了想,又问钟晓:“你们喝醉时,孟元经也是在场的?”

  钟晓肯定地点头:“在的,我本也不想喝酒,可是元经哥敬的酒,我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闻言,贺承的眉头拧得更深。

  将陆晓怜留在逐月阁里若只是叶芷蔚的意思,那还好办些。一则她与陆晓怜多年姐妹情深,虽然把人留下来引他上钩,却未必会过分为难陆晓怜,二则她是凤鸣山的人,只身来到逐月阁照护孟元纬,逐月阁虽然感激,却也不至于给她太多人手以差遣。

  孟元经却不一样。他是孟岗的长子,是孟元纬的亲哥哥,也是逐月阁的少阁主。如今孟岗远在凤鸣山,逐月阁众人全听孟元经调遣,若是他想为难自己和陆晓怜,这一趟进逐月阁接人,便无异于硬闯龙潭虎穴。

  偏偏,钟晓说那日孟元经是在场的。

  很难说,拿陆晓怜为饵逼他现身,究竟是谁的主意?

  金波性子急,追着问:“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们的目标是我,我不去,他们不会放晓怜走。”贺承拿过桌上的酒壶,没耐性一杯一杯浅斟慢酌,就着壶嘴,将一壶热酒喝个精光,温热的酒壶妥帖抚慰着阵阵冷痛的经脉,令他稍稍缓过一口气。

  他身上的凤尾续魂针是新伤,靠着潘妩的那些药强压着,一路颠簸过来,已是极限,若在逐月阁中发生冲突,他也不敢说自己定能护着陆晓怜全身而退。

  仔细考量后,贺承不敢托大,摸出一块玄色令牌递给金波,对桌上的两人道:“明日一早,钟晓跟我一起进逐月阁接人,金波在外面接应。最多等两日,我们若是没有动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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