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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我们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贺承端起茶盏,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水,“走一步是一步吧。”
添过五轮茶水后,孟元经终于舍得露面。
孟元经与陆兴剑年纪相仿,贺承带着陆晓怜、孟元纬他们满山遍野疯玩的时候,他已经被孟岗带着出入江湖上的各种聚会,是以他们虽然认识,却不能算熟识,甚至因为孟元经寡言端肃,贺承和陆晓怜小时候还有些怕他。
“元经哥。”贺承和钟晓一同起身,向孟元经抱拳一揖。
孟元经微微颔首,在主位坐下:“抱歉,久等了。”他嘴上说着抱歉,言语之间却无甚愧疚之意,不等贺承他们应话,便自顾自地说下去:“小纬突然有些发热,我放心不下,守在他院子里,直到热度退了才过来,你们应该不会见怪吧?”
孟元经状似无意地说着与弟弟孟元纬相关的琐事,目光却直直盯着贺承。
显然,孟元纬究竟是不是真的发热了,是不是真的已经退了热,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贺承听到孟元纬名字时的反应。
贺承平静道:“入秋了,天气凉,他有伤在身,是要多加小心。”
“小纬的伤,恐怕没人比你更清楚吧。”
这是实话,虽然孟元经语气不善,可贺承无从反驳。
孟元经又说:“我得人点拨,才想到这个守株待兔的办法,用陆怜引你现身。你难得来一趟逐月阁,不去看看小纬吗?或者说,你敢去看看小纬吗?”
听了这话,贺承和钟晓心中都是一沉——
将陆晓怜留在逐月阁果然有孟元经参与其中。
但古怪的是,孟岗一向信奉君子端方,教出来的孟元经、孟元纬兄弟二人行事也是光明磊落,这事确实不像是孟元经的作风,究竟是什么人“点拨”了孟元经?
贺承没有正面回应,只说:“我们请了百花谷的南门迁前辈和潘妩前辈出山,二位前辈此时尚在别处休整,至多半月,便会来西江城……”
“你确实是不敢去看小纬,对吗?”孟元经打断贺承,将问题又抛出来一回。
贺承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孟元经继续咄咄逼人地追着问:“小纬确实是被你所伤,对吗?”
贺承依然久久没有回应。
房间里静得令人不敢呼吸,钟晓悄悄偏过头,拿眼角余光看贺承。
贺承黑长浓密的眼睫低垂着,盖住眼中的情绪,没人看得出他究竟在想什么。可他的脸不知不觉间褪尽了血色,白成一片霜雪,他挺直了脊背稳稳地坐在那里,可看在钟晓眼里,却觉得他无助极了,脆弱极了,像是一片孱弱的雪花,冷风一吹就碎,暖风一烘就化。
孟元经依然在逼他:“去看看小纬吧,然后你再想一想,到底要不要告诉我,那一晚在青山城无涯洞外,究竟发生了什么?”
贺承的睫毛颤了一下,低声说:“我确实没什么可说的。”
“真的,没什么可说的吗?”孟元经的神色有些古怪,像是不忍心,又像是松了口气,“既然你没什么要说的,那你用凌云剑划在小纬身上的每一道伤,我都要在陆晓怜身上讨回来,也希望你不要多言。”
这话说的没有道理,贺承霍然抬头。
钟晓比他先出声:“元经哥,如今江湖上的人一多半都知道我师姐在逐月阁,她
若是出了事,逐月阁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孟元经冷笑:“无涯洞外三死一伤,你们青山城如何为贺承开脱,我们逐月阁便能如何为我开脱。何况,一报还一报,公平得很。”
话是说来回应钟晓的,可孟元经的目光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贺承。
贺承胸口剧烈起伏,声音艰涩:“晓怜是你看着长大的。”
孟元经的肩膀颤了一下,身体明显有些僵硬,他眨了下眼,咄咄逼人的目光无声柔软下去,眼瞳里淌出某种无奈和悲伤。他有些恍惚,悠悠叹了口气:“小纬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啊,他遭了这么多的罪,做哥哥的,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发难今日陆晓怜死在我剑……
孟元经说,正巧陆晓怜在孟元纬院子里陪着叶芷蔚,大家相识一场,总不能都到孟元纬院子里了,竟不走进屋看他一眼吧?
于是,贺承只能跟着孟元经进到内院,去看望了昏迷中的孟元纬。
在众人的精心照料下,孟元纬依然顽强地活着。如今距离孟元纬受伤已经半年有余,每日躺在室内,只能灌进汤羹一类的流食和汤药,他极度苍白,也极度消瘦,棉被覆盖过去,几乎看不出身体拱起的弧度。
钟晓一路紧跟在贺承身边,他敏锐地察觉到,自从进了屋,远远地见到孟元纬躺在床上,他的师兄就不大对劲。从房门口到孟元纬床边短短的一段路,他脚步虚浮,走得很慢,有几次他身子颤得厉害,钟晓都担心他站立不稳要跌倒下去。
“师兄?”看着贺承这副模样,别说孟元经了,连钟晓都心生动摇,觉得孟元纬的伤必然与贺承有关。他在心中挣扎着为贺承辩白,即便孟元纬当真是师兄伤的,师兄也必定是有苦衷的吧?
贺承茫然地偏过头来看钟晓,脸色煞白似鬼,一双眼乌沉沉的,看不见一点神采。
钟晓扶住贺承的手臂:“师兄,你没事吧?”
贺承终于摇摇头,哑着嗓子苦笑道:“我活得好好的,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