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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他不愿,便叫人抬了我去前院吧。”

  “这……”

  管家显然也没见过一向温吞没脾气的大姑娘如此不留余地的狠话,不由地结舌,过了几息才应着声:“是,那我让人送些饭菜过来。”

  戚白商本想拒绝,只是凉气呛得她咳了声,没能叫停。

  索性也任由他们去了。

  明明天色已经暗下来,可她一合上眼,眼前却好似还是成片的红,妆点着层叠的奁箱,从公府门外,无穷无尽地延进她梦里。

  戚白商说不清,也分辨不明,心绪乱糟糟结作一团。

  今日从巴日斯那儿求证的琅园之毒,胡弗塞的反叛,北疆的局势,大胤的危机,万家的案子,宋家的阴谋,母亲的死,十六年前的旧事……

  一桩桩一件件,像是要把她逼疯了,一股脑地涌入,叫她不得喘息。

  而最后,那一切烦躁的症结,都要归拢到那一个名字上。

  ‘谢清晏。’

  他为何要搅入她的人生?

  他凭什么将她弄得如此心烦意乱?

  戚白商越是想着,心底越生出无穷的恼恨来,只是那恼恨之后还有更多更深的情绪,她不敢去细察,却要承受它带来的将她淹没的委屈。

  “吱——”

  年久失修的明间外门被推开,有脚步声清沉迈了进来。

  戚白商仓皇醒神,将眼角溢出的泪痕抹去。

  她平息情绪,压了压发涩的声音:“饭菜放在外间就好。”

  “……”

  外间却没有小厮或丫鬟的回应。

  戚白商一怔,不解地掀下薄衾。

  屋里并未燃起烛火,一片浓织的昏昧沉郁,挥之不散。

  直到莲帐掀起,一道清如竹冽如剑的身影破开沉昧。

  明明尚未看清那人面庞。

  戚白商心口兀地一颤,像是先于眼神认出了来人。

  她抱紧薄衾向榻内退去:“谢清晏?”

  那道身影终于从混沌的黑中走出来。

  “除了我,”那人清隽冷冽的五官轮廓被月白一点点勾勒,“你还在等谁?”

  “……”

  戚白商瞳孔微缩,她咬住唇,向旁躲开了谢清晏伸来的手。

  “你现在不该在这儿。”

  “那我该在哪儿?”指间握了空处,那种稍纵即逝的感觉叫谢清晏的眼神变得危险。

  他折腰俯身,膝跪上榻,像好整以暇地逼近猎物。

  眼底却压着自己都不知晓的戾然。

  戚白商咬得唇瓣都透着细密的疼,谢清晏再次伸向她下颌的手被她用力挥开。

  “啪”的一声,清脆刺耳。

  那人身影骤然停住。

  “你该陪着婉儿,”戚白商却像不察觉他的僵冷,“不该再踏入我的院子一步。”

  “……这么急着赶我走?”

  谢清晏低声笑了,像低哑缱绻,“怎么,等巴日斯吗?你们房门紧闭、整整谈了一个时辰,他许诺了你什么?说明日一早,要带你远走高飞,永远地逃离我这儿?”

  戚白商压下汹涌的情绪:“与你无关。”

  她起身便要从床的另一侧下榻。

  “你敢、”

  谢清晏声线骤然沉了下来。

  戚白商的手腕被那人擒住,然后毫无反抗之力地拉回榻内。

  那人扣住了她的双手,又以膝顶压住了她双腿之间的襦裙。

  他居高临下地将她禁锢在自己身下的领地。

  无论如何也挣扎不过,戚白商气极,恼恨地仰脸对上谢清晏:“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敢?”

  “好,你不知晓你的把柄有多少,那我教你。”

  谢清晏一点点收紧扣着她的指骨,“戚世隐,戚婉儿,安仲雍,巴日斯,连翘,紫苏,象奴,葛无忧,珠儿…………”

  一个个与她亲近的名字从那人薄唇间浸着杀意吐出。

  戚白商像是要坠入一个无底的冰窟。

  她的挣扎一点点缓下来。

  “为了区区一个巴日斯,你都能弃我不顾、你才认识他几日,嗯?”

  “戚白商,你能忍受这里面哪一个的失去,你告诉我?”谢清晏俯身,附耳,“你告诉我,我将他带来你面前,亲手杀了。我看踩着他们的血,你明日还踏不踏得出上京?”

  “——谢清晏!”

  戚白商骇然抬眸。

  他话语里杀机密布,听不出半点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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