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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行蚕食。

  打到现在虽然地盘没扩大,但辽军的血是一直在放的,零敲碎打下去,攻克旁处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的老岳父应当是赞成这个做法,或言之十分清楚自己命他为一路主帅就是为王韶这个年轻人遮风挡雨,捎带手的送他一场功劳的意图,这才把仗着国丈的身份把三司的人给撅了回去。

  至于区希范的西路军,他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让区希范真去攻击。

  新复之地,民心未依,这时候还大举出兵,嫌弃后院起火不够快是吧?

  所谓的西路军,其实就是他借伐辽的由头,彰显武力,削平陇右路异声的手段而已。

  赵昕相信这些话说出来能把唐介,连同着或明里或暗里为唐介站台的人说服。

  但有些话就不能照直说。

  而且即便那些能照直说的话,赵昕也不想说。

  因为身为君王,他本能地想要获得更多的服从,而非一旦有事就被人怼脸,然后忙不迭的解释增加沟通成本,影响办事效率。

  所以赵昕把问题抛给了狄青:“狄卿,你是主管军事的枢密使,你的意见呢?”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狄青,这位枢密使原本是被他们拉来凑数的,可别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 。

  但也只是一点点担心,毕竟这位狄枢密入京后一直很低调,除了为官家提亲无法推脱大大出了一番风头,整日里恨不得把头埋在土里假装自己不存在。

  最出息的次子狄说也在成亲后一反常态地入了国子监进学。再加上他是范文正公简拔的,在军校生声势一日壮过一日的情况下,文臣们也愿意把他当做半个自己人,没找过他什么麻烦。

  即便不投桃报李,应也能识得眉高眼低,讲话克制些。

  唯有韩琦与庞籍这两位曾与狄青共过事的老上司顿感不妙。

  狄青沉毅稳重,唯有以恩义结。当今官家可是在太子时就对他狄汉臣不薄。

  果然,狄青用简短的话语击碎了他们的幻想。

  “臣以为,三路军马行事迄今并未超出枢密院战前规划,皆无罪愆。至若章楶与章衡叔侄分管幽州军政之事,需敦促吏部尽快选官到任。”

  唐介大怒,戟指狄青骂道:“狄青,你是想让大军不服朝廷管束吗!”

  狄青叹了一口气,情绪复杂道:“吾只闻将能而君不御者胜。”

  过去的他接了枢密院那么多阵图,有时候憋屈到真恨不得提刀入京,把枢密院那班画阵图的贼厮鸟们全部砍翻。

  如今的官家总算是把阵图给废了,他焉能再为一己之私给后辈们脖子上套锁链?

  有官家撑腰,他又怕个甚。

  赵昕用手指轻敲桌案,制止了这场针尖对麦芒的争吵,毫不掩饰地偏袒狄青,对唐介道:“听清楚汉臣的话了?你不懂军事,朕不怪你,且去吧。”

  唐介却似下了狠心,免冠跪地叩首,泣声道:“官家,狄青以军略为由,邀兵子之心,有挟军自重之意,是奸臣啊!”

  所谓兵子,也是军人蔑称之一。

  狄青就是再笃定赵昕会护着他,如今挨了这么个弹劾也是吓得不轻,同样免冠跪地,准备为自己辩解。

  赵昕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语,不怒反笑:“是吗?可朕觉得狄枢密是忠臣呢。”

  唐介也是豁出去了,脖子上青筋条条绽出,梗着脖子道:“昔年的太祖皇帝又何尝不是周世宗的忠臣呢?”

  要不然也不能坐到殿前都点检这个至关重要的位置。

  可世宗皇帝才死一年,陈桥驿上便黄袍加身了。

  跪伏在地的狄青开始无法自控地发抖。

  此诛心之言,胜过他在战场上所经历的一切明枪暗箭。

  赵昕闻言,周身气压唰一下就下来了。

  连富弼等人都无法承受,默默从圆凳上起身侍立。

  赵昕看着唐介,笑容很冷:“可朕不是周恭帝那般的黄口孺子,垂髫小儿。

  “就算有人想要效仿太祖皇帝昔年行事,那朕问问你们,你们当中又有谁打算做石守信,王审琦呢?至不济做个张永德?”

  石守信与王审琦都是赵匡胤的义社十兄弟之一。

  赵匡胤之所以能在陈桥驿黄袍加身后顺利返回京城,兵不血刃夺位成功,这两位打开京城城门放赵匡胤入城的义兄弟是帮了大忙的。

  至于张永德则是郭威的女婿,在当时可以算作周恭帝柴宗训最可以倚靠的国戚,却也在赵匡胤夺位后选择了缄口不言。

  扒黑历史整诛心之言是吧,那就比比谁更狠好了。

  反正我目前这具身体可是太宗子孙,太祖的黑历史和我有什么关系?

  人不要脸尚且天下无敌,何况赵昕是在用天子的身份玩赖呢。

  眼看着连富弼都要跟着跪,为了一劳永逸,赵昕干脆把路堵绝,话说死。

  “诸位若觉得朕无能,不足以担天下之任,太上皇就在东郊行宫修道,可自去迎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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