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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里重新搭起那个熟悉的小棚子,江芸芸早已习惯这样紧凑的考试氛围,六次模拟考无一次出错,每次卷子写得都很不错。
批改卷子的是李东阳和他的好朋友王华,两人都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每日偷偷跑去送卷子的顾幺儿高兴坏了,觉得比自己能考中还开心。
日子很快就来到二月,二月初五的时候,礼部贴出了公告。
弘治丙辰年的会试定在二月二十三日。
二月二十的时候,确定主考官是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讲学士谢迁和翰林院侍读学士王鏊。
圣旨一下,两人甚至没空和家人交代就被士兵带着,一同入了贡院,自此贡院大门紧闭,守备森严。
整个京城的紧张气氛在此刻到达巅峰,原本整日出门会客饮诗的读书人开始闭门不出,路上的人也跟着少了许多,肉眼可见地冷清了不少。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才是最紧张的几天。
二月二十三,天还没亮,江芸芸就被黎循传叫了起来。
院子里有一种安静的热闹。
乐山顶着大黑眼圈给人烧水,瞧着神色恍惚。
诚勇严格按照之前指定的食谱准备今日的早膳。
终强则开始点香拜佛,嘴里神经质地碎碎念着。
“我瞧着你比我还紧张。”江芸芸在屋内墨迹了很久,才穿戴整齐出门,摸了摸自己身上新填上的装备,笑说着。
“你不紧张穿个衣服这么久!”黎循传紧张坏了,绕着她直打转,又是摸摸她的发巾,又看了看她的衣服,然后又开始检查她篮子里的东西,“齐了没,都带了吧,笔墨纸砚都是惯用的吗?竹筒里的水是热的吧?卷子放在最下面了吗?”
江芸芸没说话,一边吃着素菜馒头,一边用黑漆漆,圆溜溜的大眼睛不错眼得看着黎循传,像一只好奇的小猫儿。
黎循传被看的不好意思,讪讪坐了下来。
“吃吃。”江芸芸适时地把馒头推过去,笑眯眯说道。
江芸芸的神态实在太过镇定,黎循传也跟着冷静下来。
“寻常都是初九开始考,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十五日,今年开考时间晚了,不过今年天热得晚,现在考也是很好的,免得手脚发冷。”黎循传一个人碎碎念着。
“一大早就听到你唠唠叨叨的。”顾幺儿终于爬起来了,胡乱裹着衣服,眼睛都没睁开,就伸手在桌子上摸索着吃馒头,大声嘟囔着,“考第一,考第一!”
黎循传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不要给其归压力。”
顾幺儿睁开一只眼,看了眼江其归,见她还是笑眯眯的,立马又说道:“没事的,就考第一!”
“我吃好了,你们要和我一起走吗?”江芸芸慢条斯理吃好东西后放下筷子说道。
两人齐刷刷站起来:“走走,一起。”
贡院在明时坊,三人住在仁寿坊,出了坊间,进入大道,视线肉眼可见得亮了,整个京城好似在今日同时点亮了灯,大街上灯火通明,所有人都默契顺着人流走去。
江芸芸提着竹篮子,背后亦步亦趋得跟着两个人。
顾幺儿难得精神百倍得起得这么早,背着小手,故作老成地跟在江芸芸身后。
黎循传虽是平静,但脸上还是有挡不住的紧张,同样背着手,一声不吭跟在江芸芸身后。
贡院前已经围满了人,巡城的士兵有条不紊得穿梭在人群中,不少人都开始排队准备进场了。
有些人想早点进去这样就可以早点收拾好考房,也能让自己冷静一点。
也有人想要最后几个进去,不用人挤人,显得闹哄哄的。
还有人随大流,想混在人群中图个安心。
“我们晚点进去。”江芸芸站在长棍下,上面挂着一个灯笼。
光照落在脸上,眉眼间的阴影便遮挡住那双灵动的眼睛,让她显得格外沉静。
排队的人在缓缓前进着,他们或紧张或沉默甚至还有迷茫,江芸芸突然轻声说了一句:“成败在此一举了。”
黎循传听得连连摆手:“不不,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你才十五岁呢!”
江芸芸只是笑了笑,她摸了摸脖子上的小小喉结,摸上去手感有些陌生,却又奇异地有种真实的触感。
柔软的皮肤,甚至内在包裹着骨头的坚硬触感。
太逼真了,任谁也想不到在现代人眼中落后的明朝还有这样的技术。
三人站在那里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们来的本就不是很早,检查已经过了一半。
“我要进去了,祝我好运。”江芸芸深吸一口气,笑说着。
黎循传和顾幺儿目送她站在队伍后面。
“你别怕,我在这里等他!”顾幺儿看人要走了,终于紧张起来了,小声嘟囔着。
黎循传要上值的,等天亮了就要离开。
会试的检查比乡试要简单一点,大概是因为站在这里的人都是有了功名的举人老爷,所以搜检人都颇为文明,只要站在这里让他搜身,取下头巾,目不斜视,脱了外套即可,不似乡试要脱到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