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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公子,您醒了!”床帏外,董其伤连忙上前。

  “抚琴何人。”

  谢清晏低哑的声音自幔帐后传出。

  董其伤最低声道:“您高热昏沉三日了,云三说您的病只有戚大姑娘能治,我就把戚姑娘请来了。”

  “……”

  帘内忽寂了声。

  “哟,还真醒了?”

  云侵月原本靠在一旁圆窗下的矮榻上,此刻正了身,神色间颇为意外,回头望向影壁前面覆云纱的女子:

  “没想到啊,琴曲竟真能治病,我当是什么江湖骗子的把戏呢。”

  戚白商正以绢布拭过琴身,闻言不卑不亢道:“宫正脾,商正肺,角正肝,徵正心,羽正肾——五音律身,自早有之。”

  云侵月摇扇而笑:“如此,倒是我短见了?”

  “人贵自知,云公子既已自知,何短之有?”

  “嗯?”

  云侵月摇着的扇子一停,扭头看向床帏外站着的董其伤:“木头,她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董其伤当没听见:“公子,我扶您喝口水吧。”

  “挂起帘来。”

  董其伤一顿,迟疑道:“戚姑娘说,您起之后,不宜见风。”

  “挂上。”那人声线清沉,平静重复。

  “……是,公子。”

  影壁前。

  戚白商刚将这架桐木斫的古琴收入琴囊,还未立起,余光便扫见内屋,董其伤站在床榻前,将床帏以金钩挂起的身影。

  她眉心微蹙,放下琴囊便提裙,扫开珠帘直入内屋。

  “我早说过,秋风凉甚,病人不宜……”

  话音在女子锦履踏入内屋,望见了正对珠帘的床榻时,蓦地止住。

  榻上,谢清晏眉眼薄淡望来。

  许是病去缠绵,又或没了长剑甲胄的锋芒砥砺,竟叫素来在她看尤为可怖的定北侯多了几分病美人似的孱弱。

  乌黛横飞,墨眸胜琉璃,长鼻玉挺,薄唇见淡。

  尤其解了簪脱了冠,长发披身,如锻似瀑,美人如斯。若藏了身长,便说是哪家花楼的当家头牌也尽得信,哪有半点战场杀伐的将军凶戾?

  戚白商正看得失神。

  “好看?”

  欲下榻的病美人停住,漆眸半挑,散澹问道。

  “好…嗯?”戚白商及时止声。

  她将目光心虚地从那人松垮里衣露出的半截锁骨上挪开。

  “见惯了谢侯爷提着剑或弓要杀我的模样,一时失态,侯爷见谅。”

  戚白商说完,想起什么,蹙着眉转回去:“你背上旧伤未愈,又以盛怒而致肝郁气滞,外加淋雨侵寒,如此才高热三日,你还嫌不够么?”

  谢清晏漆眸淡扫:“我因谁而伤,又何以盛怒。”

  “你那伤……”

  戚白商哽了下,“即便伤是为婉儿,那盛怒,总不能是那日我在竹林与你拌过几句,你便抑了这般盛的火气,那你这人当真半点没有将军胸怀——”

  谢清晏皱眉,抬手覆住心口。

  “……”

  戚白商一哑,医者气势顿时下去了九成。

  “好好好,我的不是,”女子轻缓着声,抑着不服气,蹙着眉上前,“董护卫,云公子,请你们将两侧窗牖暂合上。”

  云侵月忍着看热闹的笑,咳了声,憋着气去关窗。

  董其伤也去了另一旁。

  戚白商刚说完,就觉着一道淡漠又幽幽的眼神落来了身上。

  她回眸,缓气平息:“又如何。”

  “你何时与他们两人如此相熟了?”谢清晏淡声问道。

  “……!”

  云侵月踉

  春鈤

  跄了下。

  董其伤险些被窗户夹了手。

  可惜戚白商并未察觉,上前去,蹙着眉将这个不听话的病人往床榻内示意,又放下了半边帘子。

  “这不叫相熟,叫礼仪。”

  戚白商侧身,坐于榻外,将就放在一旁的药箱取来。

  脉枕被她拿上榻。

  “嗯?”戚白商用眼神示意了下谢清晏,叫他将手腕放上来。

  谢清晏停眸凝眄她数息,这才垂了眼,将手腕平搁上去。

  平日都未曾注意,谢清晏当真生了一双长密又卷翘的睫羽。

  当家头牌的筹码又加了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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