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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白商想着,搭上脉。

  谢清晏低垂着眼,任她把着脉,徐声:“方才我梦中琴声……”

  “嘘。”

  戚白商轻睨他一眼。

  “……”

  谢清晏合上了唇。

  不知怎么,从他那密如鸦羽的睫间,戚白商竟似窥见了一丝清淡笑意。

  ……定是她看错了。

  戚白商想着,专心脉诊。

  数十息后,戚白商示意谢清晏换了另一只手。

  直至她吁气,收手。

  这般收拾着脉枕与药箱,过了数息,女子忽抬眸:“谢侯心中究竟有何郁结之事,竟能致梦魇缠身?”

  “——”

  房中兀地一静。

  亦是一惊。

  自觉留在南北两侧窗牖旁的云侵月与董其伤,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来正中,或惊异或锐利地压在了戚白商身上。

  唯独当事人神容疏慵,闻言眼睫都不曾一动:“谢某高堂俱在,亲族无忧,自幼便享尽世间荣华富贵,有何郁结?”

  戚白商:“…………”

  她当日说的话,这是听第二遍了。

  没完了是吧。

  默念了三遍“不与病人论短长”,戚白商耷眼下医嘱:“寒邪入体,尚未尽除,今夜或再起余热,不必忧心。”

  她起身走到一旁,弯腰写了两张方子,交给董其伤。

  “每一方都按我说的时日,不可推延。”

  “多谢戚姑娘。”

  “哦,还有。”

  戚白商拦住了就要拿着药方出去的董其伤,“病危二字,不宜乱用。”

  董其伤顿了下,诚实道:“云三教我如此说的,还说若不这样,戚姑娘未必肯来。”

  “……?”

  戚白商转向了另一侧。

  正蹑手蹑脚准备开溜的云侵月蓦地一停,潇洒转扇:“权宜之计,姑娘医者仁心,定然能体谅的,对吧?”

  跟着他咬牙切齿地瞪向董其伤,大步过去:“下回不教你,让你家公子病着吧!还有,凭什么他是公子,我就是云三?”

  话间,云侵月已经将面无表情的董其伤拉向了外面。

  临出阁门前,他回过头,朝床榻上斜倚着的谢清晏飞快地眨了下眼。

  谢清晏懒跌回眼,落到收拾药箱的女子身上。

  直至理过一切,戚白商拎起药箱准备离开时,这才发现,阁中竟然没人了。

  她呆了呆,回头看榻上:“照顾你的人呢?”

  谢清晏温和抬眼,端是一副苍白孱弱的病美人之态:“无碍,不敢耽搁戚姑娘,请便。”

  戚白商:“……”

  她本来是这个意思,但他这副模样,这么一说,她岂不是要踩着她的“医者仁心”才能走出去?

  已经提上肩的药箱慢吞吞放下去。

  戚白商轻叹:“我等到你的护卫回来,再回去亦不迟。”

  “……”

  谢清晏眸光微暗,跟着展颜,“好。”

  戚白商听着这温文儒雅的语气,想着两日前冒雨出现的恶鬼面,几乎有些想给自己搭搭脉——

  谢清晏分明无离魂之症,那恶鬼面,与他,当真是同一人?

  愈想愈是混淆,戚白商干脆轻甩额头。

  “既不急走,我再为你针灸片刻,稍纾气郁,”她一边取出金针囊,问,“方才脉诊时,你要说什么?”

  谢清晏眼神暗动:“我梦中琴声,是你所弹奏?”

  “嗯。”戚白商瞥向珠帘后的影壁,“借了你的焦尾琴一用。”

  谢清晏有些自嘲垂眸:“果然。”

  时至今日,能将他拉出那梦魇的,只可能是她一人。

  他竟未能认出来。

  “果然什么?”

  戚白商转回,望见谢清晏浅勾那抹笑,她微微蹙眉,“嫌我的琴声,辱没了你的焦尾?”

  “如闻仙乐,方得暂脱梦魇。这琴声,天底下唯你一人。”谢清晏道。

  戚白商一顿。

  不愧是定北侯,以这等浮夸辞藻夸人,却能说得如此信雅,淡然从容,好似真这么以为一般。

  她却当真没这么厚的脸皮应承。

  “你大约还未听过婉儿抚琴,那才当真是如闻仙乐。”戚白商道,“婉儿琴棋书画名满京华,你梦魇缠身多年,肝气郁滞,可时常辅行角音琴曲调理,正宜她这般琴道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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