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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正斜倚床围,坐在她榻上。

  床上铺着的是今日连翘刚给她换上的大红被衾,连翘说今日除夕,红色荡除晦气,给来年招徕新象,是好兆头。

  谢清晏手中拎着只酒壶,漫眼望回,见她目光凝停在红帐上,他低声笑起来。

  “尚未出嫁,便如此迫不及待……”

  谢清晏抚过红帐,起身朝戚白商走来。

  “我以为那日你是心疼我,却原来,是恨我坏了你与巴日斯的两情相悦、情比金坚?”

  戚白商蹙眉望着他手中的酒壶。

  伤尚未愈,便敢饮酒,哪个大夫摊上这样的病人当真是上辈子造了孽。

  她逼着自己不去想,缓步向后退:“谢清晏,你婚期将至,陛下不日也将下旨许我嫁去北鄢——你便是再恨安家,孽债已偿,我们一别两宽,何必再生是非?”

  谢清晏却比她快上不知多少。

  他轻易近身,一把便捏住她藏于身后的手腕,叫那只软囊落地。

  “你当真要嫁?”谢清晏低眉近乎戾然地睖向她。

  只是不知,是今夜红灯结彩,还是烛火灼灼,竟映得他薄而冷长的眼睑如受屈般沁着艳绝的红。

  戚白商迫着自己转开脸,不去与他对视:“是,我心甘情愿嫁给巴日斯。”

  “——”

  望着戚白商神色间的决绝,谢清晏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低哑着嗓音,恨声笑了,“这便是你想出的、逃离我的法子?可你选的好夫婿,连我都活不过,你又何必给他陪葬!”

  戚白商眸子一栗,惊回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谢清晏看见她神色间难抑的急切。

  他眼神晃了下,辨不清是醉色还是沉沦,只听得低声:“你是忧他会死,还是忧我?”

  “——!”

  戚白商当真要被这等说不清道理的人气疯了。

  她咬牙道:“我见过重病求生之人无数、怎么偏你一日日求死?你与他皆无错,为何不能都活着?!”

  “他要娶你,便是必死。”

  谢清晏字字句句冷戾至极。

  “即便不是我,胡弗塞也容不得他活。”

  戚白商瞳孔轻缩:“胡弗塞不是北鄢上将吗,他为何会杀巴日斯?巴日斯呢,他可知此事?”

  可惜话音未竟,便见谢清晏眼眸一深。

  他似笑了,却像雨夜里的血腥气,撕破了窗外良夜:“你还是忧他、要嫁他?”

  这一次不等戚白商辩驳。

  她只觉谢清晏冰冷的指骨搭上她颈后,轻轻一扣。

  酥麻与昏黑一并笼下。

  昏过去前,戚白商听见了谢清晏冷漠沉冽的最后一句——

  “既然你非要嫁,不如先全了欠我的新婚之礼吧。”

  第69章 旧梦 他要与她生死和合。

  兴许是除夕的鞭竹, 簌簌的落雪,轻慢碾过石子路面的车轮……

  在昏沉的静谧里,戚白商做了一个暌违的、冗长的梦。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除夕夜了。

  那年安望舒的病已经很重, 容貌枯槁, 青丝作了华发,偶尔才有几

  春鈤

  日能下榻的精神。

  除夕那夜, 她病发得急,山庄中备的药熬了一夜,用尽了,还小的戚白商拽着仆妇的衣袖,叫她带自己一同入城,给母亲抓药。

  大胤习俗, 自除夕至上元夜夜弛禁,容百姓欢聚街上,采买热闹。

  于是那日,戚白商就在山庄里几名仆妇的陪同下,乘着马车入了上京城。

  天还未亮, 除夕热闹刚歇了两个时辰,正是家家闭户, 药房也不例外。

  马车停在寂冷的长街上。

  大雪飘摇,天地间都像是只余下一抹冷色。

  年纪尚小的戚白商披着柔软的狐裘锦衣,在马车的暖炉旁等候着, 微红的小脸上带着点藏不住的忧心,埋在雪白的狐裘领子间。

  直到马车外响起急促的拍门声。

  须臾后, 便是一阵谩骂与推搡的动静,隐约还夹杂着拳脚声,在清寂的天尚未亮透的长街格外分明。

  小戚白商茫然地问仆妇, 仆妇回来低眉顺眼地讲:‘夭夭姑娘,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衣裙破破烂烂的,这么冷的天还只穿了单衣。大年初一来赊账讨要的,药房的人嫌晦气,给她赶出来了。’

  ‘这样冷的天,只穿了单衣吗?’着一身红缎锦裘的小姑娘惊愕地睁大了眼,左右望望,‘这里有点心,给她包一包吧。’

  ‘哎,姑娘心善……’

  仆妇拿着出去,没几息,就皱着眉回来了。

  ‘夭夭姑娘,她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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