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

,莫管她了。’

  小戚白商更起了好奇,她掀开厚重遮风的帘子,从那一角,望进外面的冰天雪地里。

  药房下,厚重的雪叫那个脏兮兮又衣衫褴褛的孩子扑腾出乱痕,凌乱的长发原本系着,如今也半散开了。

  像只极小又凶悍的兽,“她”伏在雪地里,死死望着那个骂骂咧咧的药房学徒不动,直等到对方转身,去找门栓的刹那,“她”忽然扑了上去。

  可惜不知是太饿,还是太瘦弱,只差分毫便要趁学徒不备从那缝隙闯过去时,“她”踉跄了下。

  下一刻就被学徒发现,那被吵了好眠的年轻人面露怒容,当胸一脚,将那个孩子狠狠踢了出去。

  ‘不赊给你、你还敢抢?信不信老子打死你都没人管?!’

  说着,那医馆学徒便几步踏出门,对着地上佝偻的小乞丐一通发泄地怒踹。

  小戚白商几乎吓呆了,过去好几息,她才猛地反应过来:‘你、你别打她了!’

  仆妇拦不住,锦衣狐裘,连鞋尖都串着明珠的小姑娘便下了马车,恼生生地踏入雪中。

  ‘她要赊什么,我付,我付两,不对,我付三倍。’

  小戚白商站在仆妇连忙跟下来又打起的纸伞下,皱眉仰着头。她扭头看向另一个仆妇:‘给他钱,叫他一同抓上给母亲的药。’

  ‘是,姑娘。’

  见了白花花的银子,学徒顿时也没起床气了,手脚麻利地进去包了药,赔着笑脸出来的:‘这位姑娘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您不晓得,不是我们不仁善,是这孩子她娘得了一身穷病,根本治不完,还又还不起!谁敢赊给她娘俩啊?’

  学徒将安望舒的药恭恭敬敬递上去的,然后朝那个佝偻着的小乞丐旁,将药包一扔:‘喏,贵人心善,赏你的!’

  ‘你……!’

  小戚白商很少出门,更没见过这种事,当真气得不轻,她也不顾撑着的伞了,快步走过去,捡起地上的药包,拍去上面的雪粒和灰尘,递向不远处扶着胸腹起身的小乞丐。

  然后她看见了褴褛的兜帽,嶙峋的锁骨,缝隙间数不清的、满身新旧交叠的伤。

  小戚白商惊住了。

  她抬起眸子,在凌乱松散的长发间,撞见了一双冷漠又倔强的,黑漆漆的眼睛。

  血从他额角淌下,染湿了他乌黑的睫,而他一眼都不曾眨,只望着她。

  “……阿羽!”

  戚白商骤然惊醒,坐起身来。

  与昏过去前的夜色和梦中的灰蒙蒙不同,她的眼前虽是未燃烛火,却已经见得天光洇过了格纹窗牖,将半座屋内照得透亮。

  幔帐半挽,珠帘浅垂,熏香袅袅,四座铜制兽角燃炉温暖地倚在墙角,将漠漠寒风都拦在了屋外。

  一切陌生又熟悉。

  琅园,海河楼。

  ——是她记不清已来过多少回的、谢清晏的独苑。

  而这个房间,也正是谢清晏自己起居的私居。

  当这些念头电光似的闪过脑海,戚白商从怔忪里回过神,她悬着心望向身侧——

  好在艳红的薄衾只盖着她一人。

  等等,艳红?

  戚白商捏住了薄被,同时仰头,看向不知何时被替换的红色幔帐,脸色一时映得发红,难辨是恼得还是气得。

  “姑娘醒了?”正在戚白商掀开薄衾要下榻时,玉璧屏风外的门扉轻作响动,一位面目慈善的嬷嬷端着梳洗的铜盆进来了。

  戚白商一时无措,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好在嬷嬷似乎是个有眼见的,从头到尾自然妥帖,像是早在戚白商身边服侍过很多年了似的。

  这种无需多言的默契,一直持续到了嬷嬷从外间取来早准备好的衣裳。

  那一抹晃眼的红,叫戚白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嬷嬷,这似乎不是我穿来的那套。”

  “今日大年初一,自然要换新衣裙,姑娘放心,这是按您的尺寸裁制的,一针一线皆是出自京城大家之手……”

  戚白商:“……”

  听起来更不放心了。

  戚白商试图推拒:“我还是穿昨日的衣裳就可以了。”

  “可姑娘昨日的衣裳,老身为你换下后,谢公便拿走了。”嬷嬷为难道,“老身可以请谢公过来,只是姑娘总不能只着里衣见他?”

  “……”

  于是,一番推阻无效,戚白商还是将那身鲜红织锦、裙摆如曳撒似的衣裙穿上了身。

  戚白商自入戚府后,便只喜着素色,极少穿红,此刻望着穿衣铜镜中叫艳红衬得愈发嫣然白皙的女子身影,一时有些恍惚。

  她想起了梦里,遇到阿羽姐姐时的自己,又想起在入梦之前,谢清晏将她推入黑暗前留下的那句话。

  [既然你非要嫁,不如先全了欠我的新婚之礼吧。]

  “……”

  望着这一身堪比嫁衣的红,戚白商心绪意乱。

  这一劫,莫不是还没逃过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