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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使团之名在身,巴日斯推拒不得,一步三回头地巴望着戚白商,还是同谢清晏一样,被二皇子左一个右一个地拉进帐中。

  戚白商与婉儿同停在后,没有跟进去。

  “谢公当真是娴于心计,又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戚婉儿感慨道。

  “嗯?”

  戚白商回神,见婉儿原本似憋着两分笑,对上她扫来的目光,又立刻将嘴角压下去了。

  戚婉儿赶忙装无事:“阿姐在想什么?”

  “我只是奇怪,”戚白商果然被正事勾走了注意,“上回见二殿下,他似乎不是这样的脾性。”

  戚婉儿神色微妙。

  她左右一扫,便攀着戚白商的手,拉她朝不远处游猎场走。

  等周围几丈内都没人了,戚婉儿才轻声开口:“阿姐敏锐,我这位表兄,最近确实是脾性大变——有谢公当面,今日这般还算好的了。”

  戚白商思绪稍作转圜,便有些了然:“因为三皇子已构不成威胁了?”

  “是啊,”戚婉儿语气有些复杂,“从前对朝臣的那些谦顺恭谨和礼贤下士,如今也只有谢公还能见着几分。不止他,若是宋家人生了尾巴,怕是大半数已经要翘到天上去了。”

  戚白商想了想:“人之常情。”

  “阿姐当真是有能容世人之度。”戚婉儿轻叹,“可惜旁人不会这样觉着。朝中如今对表兄与宋家不满之人,已是愈来愈多了。”

  戚白商瞥了眼大帐方向。

  她安慰道:“无碍,若是他们构得成威胁,宋家人也不会如此了。”

  ——毕竟真正能危及到宋家之人,如今在世人眼中,却是二皇子身后最坚实得益的砥柱。

  “可宋家……也罢,今日出游,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戚婉儿欲言又止,最后只摇了摇头,拉着戚白商去向游猎场内。

  为了这场游猎,禁军提前两日便将整片森林连带着其间大小不一的开阔地清了出来,入山的行道也提前设关,禁百姓入内。

  片刻后,二皇子与谢清晏、巴日斯出了大帐,在游猎场边搭起的高台上列席。已经入座的上京高门子弟纷纷起身,给三人见礼。

  戚白商与戚婉儿也在其中。

  只是谢清晏未曾落座,而是径直走向了戚白商与戚婉儿并肩的席前。

  “婉儿,”掠过戚白商面前,谢清晏渊懿停身,他低眸望着戚白商身畔的戚婉儿,声线温润,“殿下有言,你我同席而居。”

  “……”

  戚婉儿顿了下。

  在周围投来的艳羡目光里,她起身,僵着手指搭上谢清晏平展的袍袖,随他转身,朝笑望此处的二殿下谢礼。

  等作礼起身后,戚婉儿犹豫轻声:“谢公,不如请阿姐也一同——”

  “不必了。”那人清声疏离地截断,眼神流眄过低垂着眼一言不发的戚白商,“男女有别,不宜移席。戚姑娘,你说是么?”

  “……”

  戚白商原本想避之不见,如今却是躲不开了。

  她抬起下颌,视线撩上来时,第一眼瞥见的,便是戚婉儿鹅黄裙装与谢清晏雪色长袍叠在一处的亲密。

  眼神未作停顿,戚白商直仰脸,对上了那人低睨下来的黑漆漆的眸子。

  ——你今日不该来此。

  戚白商像亲耳听见了那人所言。

  字字浸着冷意,从他那双织作沉翳的眸中透出来。

  戚白商捏紧袖笼下微凉的指节:“谢公所言极是,白商谨遵。”

  “萨拉!”

  巴日斯的声音忽盖过了戚白商的荫凉。

  峻拔英挺的身形在桌案前投下长影,足够将戚白商整个人括入其中,而她回眸望去,撞入眼底的那个笑容却赤诚得有些傻气,半点城府也无。

  “萨拉,我与你们的二皇子说过了,他答应我和你坐在一起!”

  “……”

  戚白商的视线越过在她旁边矮下身来的巴日斯,望见了高台首座上笑容扭曲的谢聪。

  她无奈地低回了视线。

  想也知道,多半谢聪其实是拦了,可惜说得太委婉,巴日斯没听懂。

  低垂着眼的戚白商望着身前,那道雪袍清影在她桌案前的地上停滞几息。

  待再抬眼,那人已携婉儿归席。

  宫中带来的歌舞侍女在高台上翩跹如蝶,姿影曼妙。戚白商坐在巴日斯身旁,目光不由地穿过那些薄透的纱衣,望向了斜对坐席的二人。

  谢清晏端坐渊懿,眉眼温柔含笑,一面与二皇子谢聪从容对谈,一面将侍女奉上的茶点贴心地送至戚婉儿面前。

  与对她独处时或戏弄或疯戾不同,此刻的谢清晏温柔得像个白璧无瑕的画中人。

  原来她不在时,他与婉儿是这样相处的。

  光风霁月配才情无双,难怪是世人眼中的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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