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赤诚而投入,戚白商却有些听不下去了。
——于她而言,巴日斯早已不同于任何一个胡人。
少年热烈,鲜活,真诚得像能将雪燃着的火,已是倾盖如故,若再了解得更多、更深切,她怕连利用他分毫都会叫她良心不安、难以为继了。
“巴日斯,”戚白商望向他随手搁在一旁的长弓与箭筒,“你教我射箭吧。”
“啊?”
巴日斯一愣,跟着兴奋起来:“萨拉也想学射箭吗?我们北鄢女子都会射箭!”
他以为她想融入他的生活。
春鈤
戚白商只得默认了,轻拂起衣裙,起身:“嗯,我想学。”
“好,我一定教会萨拉!”
学弓箭是个体力活。
一炷香后,戚白商就为自己临时找了这样一个蹩脚借口而感到后悔了——
即便今日随战马配备的是最基础的一石弓,可对于她来说,要拉开五分都为难,七分已是极限,拉满简直是无稽之谈了。
在巴日斯的监督下,她试了几回,箭还未中,胳膊已经觉出酸软。
“萨拉,你的姿势是不对的,这样会格外费力,还会伤到自己。”
巴日斯大约是没遇到过这样一窍不通的学生,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忍了数回,看到那可怜的箭飞出去几丈便以头抢地后,他终于忍不住了。
“萨拉,是这样才对。”
巴日斯上前,从后面虚环住戚白商肩背,他教她立身,侧腰,手臂角度,持弓姿势……
尽管知道巴日斯绝无他意,戚白商还是半僵在他怀里。
尤其鬓发后少年胡人的呼吸灼灼,冰蓝色的眼睛更是近在咫尺,她稍一侧身,便能与他咫尺相对。
“巴日斯,我还是自己——”
压着戚白商的话音,林中忽有异动。
“敌袭!”
巴日斯声音陡沉,拉着戚白商原地伏身,向侧旁一滚。
“咻——!”冰冷的箭簇闪着寒光从戚白商余光里呼啸而过。
戚白商面色顿变。
此地是禁军看护,竟会有敌袭,是冲谁来的?
二皇子?巴日斯?
还是谢清晏?!
她望向林间,正见到两道黑影从丛林中扑出,呈夹击之势,将他们堵在了断坡山崖前。
两人从头到尾裹得极为严实,除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浑身上下分辨不出半点特征。
离她最近那人手中利刃在光下冷得刺骨,转瞬便到了她面前,戚白商正欲躲,却见那人视她如无物,剑花一晃便直直扑向了巴日斯。
“身后!”
戚白商慌忙提醒。
好在巴日斯的身手确实不负北鄢幼虎之名,虽然手无寸铁,只能靠一张无箭的弓,左右迎敌,倒是不见下风。
趁那二人不顾,戚白商直奔向林边拴马处,解了缰绳。
她都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拽紧马鞍艰难地翻爬上马身,跟着甩缰奔向断坡前。
“驾!”
她单手操缰绳,另一只手解了马袋中备下的刀兵,向巴日斯的方向驾去。
“巴日斯,接刀!上马!”
马袋还未脱手,戚白商忽觉颈后寒毛直立。
“咻!”一箭冷箭擦着马飞了过去。
戚白商脸色兀地白了,扭头向林间望去。
……这二人并非弓箭手,林中还有旁人!
然而容不得她再想,被方才一箭射伤的战马痛啸了声,便将她甩向马后。
巴日斯余光扫见,惊魂前扑:“萨拉!”
“别过来!”
戚白商惊声欲碎。
余光里,一点寒芒藏在林中,惊魂裂魄。
“倏——”
戚白商仿佛听见了那一箭射出,沿途撕裂的风声。
她身影被战马甩向后,本能闭上了眼。
……也不知是会被马踏死、还是死在那支冷箭下了。
那是戚白商摔下马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只是都没有。
一声嘶鸣盖过了丛林中隐约的惊声,戚白商只来得及见眼前朦胧间光影交替,她腰腹一紧,被疾驰而来、纵马掠下的人全然裹入怀中。
“呲啦——”
那是尖锐的箭尖撕破衣衫,裂开血肉的声音。
两道身影坠地,戚白商在上,而接住她的人垫在了最下。
她听见那人喉结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