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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闻鼓之声响彻上京宫城。

  宫城南中门外,一布衣男子槌鼓十声后, 踏下肺石。在往来百姓的议论声里, 他猛然扯开了身旁在青石板上留下了一路血痕的麻袋。

  随着人群前方的一声尖叫,麻袋中, 被砍去了四肢的血糊糊的人倒了出来。

  “草民郭怀义——”

  布衣男子跪地,朝南中门重重叩首下去。

  “状告阳东节度使之子魏麟池、太府少卿之子万墨,横行市里、逼奸良女、袄讹劫杀!致草民满门尽亡于奸人之手!再告太府少卿万平生,犯赃渎职,纵子行凶、以公谋私!!”

  “求——陛下做主!!!”-

  戚白商坐在梳妆镜台前,困倦懒怠地支着额, 任身后连翘给她梳着长发。

  院外,一阵叽叽喳喳的脚步追着议论声远去。

  已是第三回了。

  戚白商终于从困倦里拎起点精神:“今日府中有什么事么,引得她们从一早便如此热闹?”

  “不是府中,是京中。”

  连翘一边为戚白商梳着青丝,一边朝铜镜里看, “今日京中可发生了一件天大的血案,整个上京如今都在议论, 姑娘你起得晚,才不知道呢。”

  “少卖关子。”戚白商撩起眼,透过铜镜懒懒瞥她。

  “哎呀, 不是卖关子,是听说那场面十分血腥, 我都不敢跟姑娘说……”

  这般说着,连翘却是憋不住的。

  没一会儿她就干脆放下了梳子,兴奋道:“姑娘还记得, 之前在妙春堂闹事、想砸店抢人的那个纨绔衙内万墨吗?”

  戚白商原本懒垂的眼尾微微挑起:“…记得,他怎么了?”

  “他疯了!”

  “……”

  戚白商本想说没事,谢清晏也是个疯子。

  但转念一停,便知晓连翘的意思并非斥责,而是直叙。

  昨夜还好好的人,不过是当街挨了谢清晏一顿打,今日怎会疯了?

  戚白商心里略微一沉:“如何疯的?又怎是血案?”

  “吓疯的!就年前,城南一户人家女子被逼悬梁那事,今日其兄敲响了登闻鼓,原委竟是另一个魏姓衙内和他酒后当街追那名女子,随后强闯民户,逼奸之后竟将人活活勒死,才作悬梁之象的!”

  “……”

  戚白商面色发白。

  却不是吓,而是气得——连指甲都快掐得扣入肉里:“畜生。”

  “可不是嘛,京中之前传这个万衙内如何行凶作恶,没想到他那个狐朋狗友比他还气焰嚣张,竟做出这种事……”

  戚白商从怒意里稍定心念:“那另一人呢。”

  连翘面上难得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酝酿了好几息,她才终于放轻了声,像怕惊扰了什么恶鬼:“听说,万墨吓疯了的原因,就是那个魏衙内被人当着他的面……砍了双手双脚、挖眼割舌,做成了人彘。”

  “——”

  戚白商蓦地白了脸儿。

  这次确实是吓得。

  见戚白商如此反应剧烈,连翘连忙安慰道:“姑娘放心,此人死一万次都不足惜的,今日闹开后,阳东来的人都说,这个魏麟池仗着其父是阳东节度使,在逍南等地作恶多端,奸淫掳掠,手中不知多少条良家性命!”

  “要我说,手刃他的那位女子兄长,才是真正为民除害呢!”

  戚白商回过神来,面色仍有些白:“作案者,投案了?”

  “岂止投案,他拎着装魏麟池的麻袋,一道血痕直直拖过闹市,停在南中门前——然后敲了登闻鼓,要告万墨之父万平生犯赃枉法,以公谋私呢!”

  “……”

  戚白商的脑海里忽闪回一个画面。

  昨夜近子时,京兆府外,带着笑吟吟的狐脸面具的青年声线温润渊懿,轻缓如泉。

  [不必。]

  [明日,便有分晓。]

  画面碎开,融入血泊,叫戚白商只觉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的恍惚。

  她蓦地扶案起身。

  只是不知是惊得还是吓得,她身影晃了下,在连翘仓皇扶住才稳身。

  “备马车,”

  戚白商咬住唇,忍着某种近乎惊慌的栗然:“去琅园。”-

  宋家,拙思园。

  “什么?麟池死了?!”宋嘉康惊声如雷,几乎坐不住,要从椅间站起身来。

  “三弟,你小声些。”刚说罢话的宋嘉平面色阴沉地压低了声。

  他向门外示意了眼。

  “在自家中,次兄还如此多疑!”宋嘉康不满地怒声,但还是压了音量,“现在还说什么,就该把那一家子人拖出来,碎尸万段!替麟池报仇才是!”

  宋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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